诗歌无法拯救生活,但可以释放灵魂
发现自己看电影基本上是选两极:票房最靠前的,和最靠后的。
前者是因为工作,后者是因为偏爱。
今天去看了《摇摇晃晃的人间》。
上映36天,票房仅100万。
可见,“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”并挣不到票房,即使这个“IP”在社交网络上、传统媒体上知名度极高,但这个流量无法实现转换。
但这注定不是一部为票房而产生的电影,虽然它记录了一个“网红”的生活,以及关于她的劲爆话题——“如何在成名后踹掉自己的原配”。
你要看到她如何摇摇晃晃走路的样子。
如何连筷子都拿不稳。
如何用痉挛的手指戳着键盘。
如何气急败坏地咒骂丈夫。
如何与患癌症的母亲吵架。
如何在公众面前不失自我,保持幽默。
如何在研讨会上出语惊人:“余秀华研讨会根本就不值得开”。
如何与参加研讨会的男诗人打情骂俏。
这是一部带有逼视感的纪录片,它往往采取贴近地面的机位。
而以上所有的劲爆,都敌不过她文字的光华。
“一棵草有怎样的绿,就有怎样的荒,雨淋不进去,风吹不出来”
1、禁锢
被猎奇的往往是余秀华的生命状态:脑瘫,走路颠簸,嘴巴歪斜,穷困。
这些是禁锢她灵魂第一层枷锁。
因此她被母亲许配给来打工的外乡人,一个上门女婿。这里的“配”字,最能体现乡人对生命的原始理解。
有丈夫,有孩子,“一个完整的家”,这是她母亲希望能给她的礼物。
而感情,不在这个“完整”的清单里。
无爱的婚姻,这是禁锢她灵魂的第二层枷锁。
看得出来,她母亲是个很强势的人,对丈夫、对女婿都是如此,所以执拗地要给女儿“幸福”,而她对于女儿的成名,“并不佩服”,她只佩服那些能把日子过得安稳的人。
“活给别人看”,是母亲的观念,也是最普世的观念,无处不在的巨大世俗,是她的第三层枷锁。
2、突围
她在诗歌里一次一次地冲撞这些枷锁。
她用诗歌一字一顿地冲撞这些枷锁。
“因为我是脑瘫,一个字写出来也是非常吃力的,它要我用最大的力气保持身体平衡,并用最大力气左右压住右腕,才能把一个字扭扭曲曲堤写出来。”
幸运的是,她成功了。
她不仅收获了名,还用这名带来的利,为她赢得了生命中唯一的一次自主。她给丈夫买了房子,顺利地离婚了。
这“胜利”,是诗歌给她带来的。虽然,她并不承认这是胜利。“我们三个,没有谁是胜利者”,她指的是她自己、她母亲,和她前夫。
除了带来名声,文字本身是“无效”的。
她的母亲依然要因为癌症而逝去,她依然家徒四壁,她的文字甚至不能为她赢得爱情。
她的冲撞甚至表现在她的外表上。
影片中她几乎每次出场都会换一件衣服。
还有报道说她花3000元去了美容院。
3、孤独
无论是禁锢还是突围,最终表现的,是诗人的孤独。
她那么希望有人能够陪她,希望是丈夫,希望是采访她的记者,希望是坐在她身边的诗人。
但是并没有。
没有感情的丈夫终究离婚了,不能理解的母亲最终去世了,她与儿子的关系也很隔膜,后者完全不欣赏她的诗歌。
她始终只能揣着她巨大的野心,在紧锁的自卑的蚌壳里慌张地、倔强地结出自己的珍珠。
“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”,有人给她的诗谱曲,这一句被反复吟唱。
稗子一样地自卑,是她的自况。
提心吊胆是她的生存姿势。也是每个人陷在爱情里的姿势。
春天,是灵魂设想的最佳状态。
她最有名的诗作《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》,其实是捡了网友的一句话,填上自己的铺陈:
“无非是两具肉体碰撞的力
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
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”
生命被打开,才是她最渴望的状态。